【华武】无题(三)

还钱是不可能的,这辈子都不可能的。

石泽玉试图装聋作哑,假装自己是个鹌鹑,抓紧时间喝了口酒啧啧嘴,等到一股清冽的梅香飘到鼻子跟前,才不得已带上笑容,冲人拱手道:“华山派人丁雄厚,混迹江湖的弟子少说也有百余人,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,道长找我这个刚出师门历练的小弟子要债,可是因为天太热,热糊涂了?”

石泽玉穿着当下金陵流行的牧狼曲套装,站在金陵最好的酒楼,隔着一大桌美味佳肴,旁敲侧击地试探着小道长的态度,诚恳表达我真的没钱的事实。

酒楼人声鼎沸,只要不是打起来,自然没几个人愿意费神来观察这个华山和那个武当的纠纷。

“我倒是觉得是这位华山小兄弟吃酒吃醉了。”鹤舞衫的道长眉头微皱,盯着石泽玉的脸看了看,就在店小二殷勤的擦凳子招呼下,慢慢坐下来,依然不多说半句话:“华山派欠下的银子,哪个华山弟子都该还。”

更何况这华山的小弟子一身富贵,又叫了一桌的好饭好菜。

荒唐,怎么如今欠债的日子过得比债主还滋润?

石泽玉一时无言,酒他不过只喝了一杯,醉是不会醉的,不过是讽他妄想推了这还债的责任呢!

早起从长风驿出发的时候是该先找算命的算算日子。
只是不等他想个法子脱身,窗外就有妇人家哭喊怒骂的声音,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去:

“你这老不死的东西!都是你非要撺掇我去捐香火钱!现在可好了!我的钱,我的儿子都没了!我苦命的儿啊……”

石泽玉挑的是酒楼二楼靠窗的好位子,他好奇将头探出窗外,只瞧见一个瘦得像根竹竿的女人,一张脸涨成猪肝色,边哭边怒骂,推推搡搡又掐又打一个高高胖胖的中年妇人。

那中年妇人即使高且壮,却对女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,可到底体型放在那儿,蚂蚁无法撼动大象。

石泽玉尚且资历浅,未曾见过世面,对此啧啧称奇。店小二出现得及时,拎着茶壶对着华山贵客和旁边明显也有兴趣的道长咬耳朵:“二位爷可别觉得奇怪。您看看这两个妇人家的衣服,那穿得富贵、哭得妆都花了的妇人,是罗员外的夫人,旁边粗布衣裳的,是罗夫人的儿子罗长安的乳娘。”

石泽玉扬了扬眉毛表示明白:“既然如此,那奶娘没有还手就没什么奇怪得了。不过罗夫人这是因何故,又打又骂,失了仪态的?”

“嘿嘿,一听就知道客官您是今天才来的金陵城。”店小二苦于跑堂,常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,找不到长久唠嗑对象,如今对着两个外乡人,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就是一顿猛料,“罗员外近几年生意做得不太顺利,这乳娘就总是鼓动罗夫人去寺里替罗员外给菩萨捐些香火钱,替她家老爷积积善德。这不,今儿一大早,罗夫人带着她那快要及冠的宝贝儿子和乳娘上山去寺里捐香火钱。却不曾想回来的路上出了大事。”

店小二大约是常听酒楼里的说书先生讲故事,颇有些卖弄玄虚、勾人好奇心的意味,停顿了数秒见唯二的两个听众没人接腔才又接着说道:“二位有所不知,通着山上寺庙的大路,几天前不知是哪个良心败坏的混账东西推来巨石木头堵上了,如今上山唯一的路不过一条羊肠小道,林叶茂密,今早竟有贼人趁天色微亮人烟稀少拦路抢劫,不要财不劫色,只是把罗家大少爷整个抢走了!”

那道长听到这里倒是有些诧异:“不劫财不劫色,这倒是有些奇怪,若是打算贩卖人口,又何必放着娇滴滴的姑娘家,反而是一个有钱人家快要及冠的男子呢?”

那店小二听闻道长的一番言论,得意地将肩上的抹布抽下来又甩上去:“道长不知,那罗长安小公子,脸蛋娇媚,从小到大,不爱男装爱红妆。大概是那伙贼人看走了眼吧。”

道长不过挑了挑眉道了声“有意思”就接受了这个原因,可石泽玉到底不过初出茅庐的小虾米。

这消息过于颠覆,石泽玉端着酒杯的右手被惊得一抖,撒出些酒水落到窗外街上行人的头顶,往窗户里头挪了挪身子,默默盯着那摸头找不到人,开始破口大骂的行人,自己个儿喃喃道:“不爱男装爱红妆,嗯,这倒是让我想起某个门派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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